【周叶】雪、狐狸、光（完）
个人完结短篇目录：点这里
架空世界，来自方哥 @又双叒叕 的脑洞，感觉被我搞成了童话故事（。
周泽楷瞧着面前的人，眯了眯眼。
001
周泽楷其实对老家的山印象有些模糊。
他出生在极北的北方，常年被冰雪覆盖笼罩，白茫茫的一片，村落的房子落在雪里，再大也不过几个墨点，最令人向往的就是灼热的阳光。
这样的地方，枯燥乏味，留不住人是常事。
周父周母算是村落里头一批出去的，周泽楷当时年纪太小，父母又没有在城里彻底站稳脚跟，他在村里跟着爷爷长大，后来爷爷去世了，年龄也大了，就自然而然去了城里，跟在父母身边念书。
严格意义上来说，他应该能算是有天赋的那类人。
长得标致帅气，眉眼如画，连读书也并不算有多困难，一路顺风顺水，没什么困难就念完了大学。父母想他留在城里安安稳稳地工作，周泽楷却压根没多犹豫，就拒绝了。
他要做的事情，谁都拉不回来，看起来乖乖巧巧，但倔在骨子里藏着，切实地撑起了这个人。
在记忆里，爷爷算是老家村子里的村长，守了一辈子的村落，也打了一辈子的猎。周泽楷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跟在老人家身边帮忙，乖乖巧巧地，被爷爷乐呵呵地穿成一个毛绒绒的雪团子，跟在老人后面，脚印一浅一深，艰难地走着。
一老一小，一前一后。
“吱呀吱呀——”
踩雪的声音隐隐约约。
只要爷爷中气十足地喊，小楷，他小小的身子躲在枯树后面，就知道这是有了收获的意思，于是立刻眉开眼笑，拽着手里装猎物的笼子扑通扑通跑了过去，把雪踩成细碎的一片一片。
漫天的雪白，刺骨的寒冷，还有毛绒绒皮袄，寒夜里的热汤。
最后都化成了爷爷倒在床上，拽着他的手，眼里都是怜爱，长满茧子的粗糙的手捏了捏自己的脸，然后叹息了一声，沉沉地闭上了眼睛。
周泽楷还小的时候只知道沉默，心里揣着刺，埋怨过父母，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能把老人家一个人放之不管，后来长大了，反而明白了些许。
爷爷留着的书信里一条一条，都是有关村子山树的回忆，除了这些，剩下的就是跟他的回忆，让他好好长大，做自己想做的事。周泽楷把信带在身上，一带就是十几个春秋。
遥远的城里有小时候没有的四季更替，周泽楷走的时候只收拾了行李，又沉默不语地给了流泪的周母一个拥抱，就孤孤单单地踏上了回家的路途。
这确实是归家的路途。
周泽楷站在村庄入口的时候，长长地出了口气，很快便凝结成了肉眼可见的雾，冷得人连睫毛都是颤颤的。
可他目光闪如碎钻，本来模糊的记忆清晰地涌入脑海，好像呼吸间都是熟悉的味道。
002
跟记忆里的一样，极寒的地方，连日出都伴着雪花的寒意。
周泽楷花了好些时间，才把爷爷留下来的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了，又把房顶和里面都翻修了一遍。好在村子里虽然所剩的人家不多，但大家互帮互助，日子比起小的时候要好过多了。
“……一走就是这么大了，”隔壁的阿婶热情地拉了他的手，跟他回忆往昔，“你小时候走丢那回，周老太爷还是家家户户地敲门，让大家一起去帮忙找的，转眼间，你都这样——这样高了。”阿婶实在是个热情的人，一边说，一边还比划了一下他如今的身高，啧啧嘴仿佛与有荣焉。
周泽楷接过了当年周老太爷的位置，刚巧村里上一代守山人年纪也上来了，看见他主动接过胆担子，当即就揍了自家那小子一顿，说是看看人家家里小孩儿的觉悟，哪像自家这个一门心思要往城里去。
那边说的热闹，周泽楷却只是弯弯眉眼，并不说话，拽着自家养的两只狗，又一深一浅地回了家。
“——白色狐狸从雪地里钻出来，尾巴卷起圆圆的月亮，又消失了。”
路上遇见几个小孩蹦跳着跑来跑去，唱着村里的童谣，无忧无虑，周泽楷回头看了两眼，又有些回忆起了小时候的情景。
他养的两只也是隔壁阿婶家的崽，有了些日子，褪去了幼年的圆滚滚，也看得出几分英气。小时候他爷爷也养过两只，常常带在身边上山出村，只是后来爷爷去了，两只狗也仿佛知道了什么，不吃不喝，也闭上眼跟着一起离开了。
太过寒冷的地方，孤身一人总是难熬。
周泽楷回到屋子里，先烧热了炉子，又把两只狗的食物准备好，最后才给自己切了几片肉，熬了些粥。一个人生活还是从简为上，村庄的山里野兽不少，守山人除了巡逻以外，大多还要为自己的生活考虑。
一觉到了清晨，他一如既往带上猎枪，裹得厚厚地，领着两只狗出了门。
极北的地方，除了无边无际的雪白以外，还有日夜交辉的奇景。一半是入目的晨光，一半是沉沉的夜色，在边际晕开，就成了泼墨似的美景。
周泽楷顺着以往的路线行走，白色茫茫，有的只有他和两只伙伴。
他身上披着深色的大袄，慢慢地走着，步子平稳极了。
这样巡逻的日子他过了有一段时间，自然熟门熟路。周泽楷顺着慢慢地走，手里端着枪，面色平静地走了许久，听到了一声吱呀地轻响。
跟在身旁的伙伴反应比他还要快，立刻朝前奔去，发出阵阵威胁似的低吼。
“哎哟，这可麻烦了……”
隐隐又人声顺着风飘过来，两只狗跳地更加起劲了，周泽楷抬了抬手里的猎枪，绕过面前的枯树，放慢脚步走了过去。
然后他看到了一个人。
003
那个人雪白雪白的，手里抱着一只小狐狸，也是雪白雪白的，好像是腿受了伤，只能乖乖让人捧着。对面的人半蹲在地上，看见了自己，好像也并不慌张，只是站了起来，不声不响，好像就要往前走。
“唉，那边俩小点声，我马上就走。”
那个人一边走，一边朝他这边比了个小声的手势，只是目光并没有落在周泽楷身上，而是在他两边逡巡了一下。
周泽楷倒也没慌张，他只是平稳地站在原地，打量了一下来人的打扮，隔了许久才终于出声。
“……你在拍戏吗？”
“……嗯？”
对面的人本来走的悠然自得，目不斜视，顿了下来，抱着小狐狸左右看了看，最后目光才定在了周泽楷身上。
对面人浑身的衣服都是雪白的，样式看起来有些像古装剧里才会有的打扮，外面罩了件毛绒绒的白色披风，看起来十分暖和，只是却是赤着脚踩在雪里，好像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，察觉不到冷意。
周泽楷就没有那么超凡了，他哪怕已经算能耐冻的，只是看着，也觉得有些寒意刺骨。
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有带包，他静静想了想，忽然翻了翻衣兜，又找出了一双手套，递了过去。
“你的脚，会冷的。”
周泽楷说的平平静静，眼神平稳无波，捏着手套，停留在半空中。
手套虽然抵不了太多寒，但至少能暂时当袜子用一下。周泽楷想了想，看着对面人冻得通红得双脚，刚要琢磨着开口，就听见对面的人噗哧一声，忽然笑了。
叶修站在原地，愣了好一会儿，也不知道是该惊奇这小孩儿竟然能看见自己，还是惊奇他竟然二话不说，就从包里翻出了能取暖的东西。
他抱着手里的狐狸撸了撸，瞧着年轻人认真的神色，笑得人都开始咳嗽起来。
004
第一次见面的时候，周泽楷是真的觉得叶修不太像人。
这倒不是什么俏皮话或者别的什么，而是天气实在太冷，他那一番光脚在雪里行走的行径，怎么看也不像个正常人。
“……看样子哥还得去搞双鞋子穿穿？”
叶修恍然大悟，好像终于知道自己是哪里穿帮了，摸了摸下巴，认真思索。
他这个时候早跟周泽楷熟悉了不少，早就不像之前那么端着，懒洋洋地靠在一处石头上，手里还抱了条周泽楷的狗慢慢地顺毛。
不，还有你的衣服。
周泽楷心里默默地想，只是面上却不露多余的表情，只是上下扫了叶修一眼，把篝火烧得更旺，并不出声。
他们村庄离城市实在太远，连非现实主义的传说真实存在也不是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了。周泽楷又丢进一根干柴，随手从包里摸出了块饼，掰成两半递了过去。
“不是肉饼吧？”靠着石头的人问。
还挺挑。
周泽楷摇了摇头：“没有肉。”
他倒是不知道原来狐狸是不吃肉的。
周泽楷心里想，眼神划过叶修大剌剌拖在雪地上的尾巴，感觉每天世界观都在被眼前这人重塑。
叶修自称是这里的山神。
之所以这么说，是因为他还挺坦然，坦然得过了头，反而显得有些可疑。
“你们村里那个童谣多半唱的就是我，”叶修喝了口热水，头上的耳朵晃了晃，毫不遮掩，“小孩儿才能看得见我，小周你是个特例——呼，好烫。”
“你凉一会儿再喝。”
周泽楷和他换了个地方，两个人坐在一处村里人搭在雪地的棚子里，算是给路过行人歇息用的。
天快要黑了，外面还飘着点小雪，当然不会有人过来。
他淡淡地出声，想了想，还是劝了一句。
“……白色狐狸从雪地里钻出来，尾巴卷起圆圆的月亮，又消失了。”
周泽楷嘴里轻轻地哼出了声。
叶修那边正对着杯子里的水倒腾，耳朵和尾巴都晃晃悠悠地，听到这话，显出些许羞惭。
“这么直白的吗？这不太好吧，当着当事人的面歌颂他，低调为好啊小周。”
“……你知道我姓周？”
叶修挠了挠鼻子，停了一下：“哥猜的，神仙嘛。”
周泽楷这次没再回复。
这段时间的相处，他早就习惯了这人时不时语出惊人。明明好像在这方偏僻的寒地生活了许久，却时不时还能蹦出几个流行词汇。
“在这里生活多久了？”
周泽楷抬头看了眼天空。
星河璀璨，没有一丝阴云，隐隐有一条光带开始逐渐显现。
叶修歪头想了想，沉吟了一下。
有只白色的小狐狸突然窜了出来，跑进他的怀里窝着，叶修理了一把小狐狸的毛，看着周泽楷笑了笑。
“我都忘了，”他顿了一句，“应该很久了。”
005
很久很久了。
“哎哟，这话说来就长了，”阿婶手上捧着一瓶酒，又要热情地塞过来，“那歌阿婶小的时候就有了，应该只有老人们还记得是怎么来的。”
周泽楷乖乖巧巧道了谢，若有所思，拎了酒瓶子往自己家里走。
刚一进门，就看见自己床上窝了一个白色的人，只是这次收起了耳朵和尾巴，瞧着他回来了，还懒洋洋地打了声招呼。
“今天有什么？”
周泽楷想了想：“白菜和汤。”
“还有呢？”叶修一个翻身，利落地下了床，还勤快地又把东西铺好复原。
周泽楷晃了晃手里的瓶子：“这个。”
叶修挑眉：“你喝酒？”
周泽楷拉过椅子，沉默不语地坐下，瞥了他一眼：“能取暖。”
叶修嘿了一声：“还有这效果？”
周泽楷拿出两个杯子：“你要试试吗？”
他问的平静，又转身去了自己的小厨房，把汤和饭都端了过来。
刚回到门前，就看见叶修正对着杯子里的酒嗅来嗅去，鼻子拱了拱，眉头皱了起来。然后他看见人跟豁出去了似的，眼睛一闭，咕咚把液体了灌了下去。
周泽楷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，可不过一会儿之后，他就知道自己错了。
叶修醉了。
好在醉了的狐狸虽然是个一杯倒，除了耳朵和尾巴又都冒了出来，酒品还挺好的。
周泽楷坐在床上，看着倒在自己膝盖上呼呼大睡的人，目光微顿。
半张脸露在外面，头发乱糟糟的，眼角微微下垂，不笑的时候冷冷淡淡，弯起来却又有些温柔。像第一次遇见的时候站在雪地里，目光透亮，又直率又坦荡，眸子黑白分明，好像能看透一切。
可再能看透一切，这时也不过静静地倒头睡着，倚靠着自己毫无顾忌，好像放心极了，脸颊都透着最后微微的熏红。
周泽楷看了一会儿，伸出手指，扶了一下面前的人的脸颊。
轻轻地，像羽毛略过，不留一点痕迹。
007
村里阿婶慌慌张张来找他的时候，周泽楷正结束了傍晚的巡逻工作，牵着自家的狗往家里走。
“阿楷——你看到我家那小子了吗？”
阿婶家的小子也才七八岁，今天一个人出去玩了之后，就再也没有回来过。周泽楷听完，二话不说，带着自家的狗转头就走。
这个季节这个天气，小孩子如果在雪地里迷失了，就绝没有回来的可能性。
天色越来越暗，周泽楷喘着气，打着手电筒，一边朗声喊了隔壁家小孩儿的名字。
雪花越飘越大，纷纷扬扬，像是要把整个世界覆盖。
他越走越觉得心慌，临到一处枯木前了，才站住了脚步。
场景有些熟悉。
他捂着额头，觉得有些恍惚。
自己小时候好像也曾经一个人在这片雪地里跑来跑去，他看见了一只兔子，于是追着兔子越来越远，都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彻底离开了爷爷，天上飘起了雪，就跟今天这个晚上一模一样。然后……
然后呢——
周泽楷怔怔了一会儿，忽然头有些痛，只能靠在枯木边，深深地出了口气。
“小周？”
有道人声从后面传了过来。
他转过身，叶修双手好像正抱着什么，瞧着他有些惊讶。
对方披风罩着手里一个隐隐的人形轮廓，朝着他慢慢地走了过来。
“你没事吧？”
他听到对方问。
008
“你没事吗？”
穿着白色衣服的大哥哥把自己扶了起来。
周泽楷手里还抱着受了伤的兔子，浑身冻得僵硬，嘴巴打颤，却还是乖乖巧巧地点了点头。
大哥哥从身上把袍子脱了下来，搭在了自己身上，周泽楷快要晕过去的最后一秒，只看见了满眼的白色，再醒来的时候，已经在自己家里躺着了。
爷爷说他是被同村的大叔找回来的，周泽楷第二天一大早，趁着天气晴朗，又往昨天的地方过去了。
他不可能看错。
白色的耳朵，白色的尾巴，白色的毛绒绒的袍子。
自己晕倒前明明是被这个哥哥救起来的。
周泽楷倔起来，连大人也拦不住。好在当天天气始终温和，再没有昨天一样的风暴，他站在原地，跑了好一会儿，终于等到了一个声音。
“你怎么又来了？还没受够罪？”
白色的。
他睁大了眼睛，自下而上地看，下意识把手里的兔子递了过去，试图作谢礼。
“……谢谢你。”
009
原来那个白色的哥哥叫叶修。
周泽楷想。
他开始每天去同一个地方等待，有时他能等到人，有时又等不到。
叶修好像有好多的事情要忙，每天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会出现。他有时回抱着一只受伤的兔子，有时是狐狸，还有的时候是人。
好像这片土地上的生灵，都与他有关似的。
周泽楷看在眼里，也闷声不响地，跟在对方屁股后面学起了帮忙。
“你想帮我？”
“嗯……”
他有些怯懦，看着面前白色的大尾巴晃来晃去，下意识缩了缩。
叶修瞧着面前的小孩儿，不知道怎么，就心软了软，伸手揉了把小孩儿肉乎乎的脸，说了句真乖。
“那你就跟着我吧。”
周泽楷听见对方说，他愣了一会儿，随即一点没犹豫，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这一跟，就是好几年。
足够他从小孩儿长成一个少年，也足够他跟着叶修四处救来救去。
“……你看，我没骗你吧，”叶修揉了揉他的脑袋，“这地儿都归哥管，厉害吧？”
“厉害。”
他长成了一个少年，身形高挑，早就不是会为一句话就惊慌失措的时候了，面对叶修的调侃，也只是弯弯嘴角，点了点头。
爷爷去世的时候，他甚至哭完了，就一个人在村民的帮助下办好了老人家的葬礼，稳重又少话，比同龄人还要可靠的多。
真乖。
叶修想，心里又软了几分。
可是再乖，他们俩也始终隔着一道天堑。
自己活了不知道多久，注视着多少代的村民死去。周泽楷好像不过是其中的一个，但也是最特殊的那一个——
会抱着自己大尾巴打滚，把找到的食物送给自己的那一个。
“我这么厉害，”叶修呆呆地站了许久，忽然叹息一声，伸出手，蒙住了小孩儿的眼睛，“小周你也可以放心地去城里了。”
“去找你的父母。”
“……那你呢？”
周泽楷眼前一片漆黑，觉得头有些晕，说话的时候舌头也不听使唤。
“我？”
他隐约听见了一声轻笑。
“太阳升起来的时候，你就会忘了这一切。”
“去吧小周。”
010
周泽楷是抱着村里阿婶的孩子回去的。
回去的时候被痛哭不止的阿婶抱了个满怀，一直抱着他唠叨，直说是一定要好好感谢他。
他笑了笑，宽慰了几句长辈，到底没有多呆，而是回了自己屋子，倒头睡了一觉。
很长的一觉，足够他回忆起许多事情。
第二天一大早，周泽楷没有带枪，也没有带狗。
他只是平静地出了门，下意识来到了一个地方。
白白的狐狸落在眼前，化成了人形，笑着蹲在一棵枯树下，抱着一只兔子笑着望他。
“……今天来这么早？”
白白的人挑了挑眉，懒懒地问他。
周泽楷唔了一声，静静地走了过去，跟着蹲了下来。
他的脸颊冰凉，可心火热，连带着面前的人笑眯眯的眼镜看起来也是灼热的。
叶修瞧着年轻人英俊的面庞，斜飞的眼角是浅浅的笑意，又俊朗又漂亮，看起来乖巧极了，又温柔又腼腆。
011
——太阳升上来的时候，你就会忘了这一切。
昨天的这个时候他们俩在这个地方面对面立着，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，说的话平平淡淡。
“这次我不想忘。”
周泽楷那时说的认真，微微眯眼，还带着点威胁的意思，又直白又坦荡。
可心里又想，有这样的记忆也挺好，大不了等于一生初恋好几次。周泽楷想的天马行空，看了眼眼前的人，又觉得算了。
忘的多了，他就怕时间过得太快，不能再陪这个人走下去。
他的确是温柔的，但也骨子里执拗。
叶修瞧着面前的小伙子，心软得一塌糊涂，知道自己这是彻彻底底栽了，只能认命。
山神也能认命。
“……小朋友太天真，可是会后悔的。”
极近的时候，他低低地叹息，呼出的热气把两个人连成一线，辟出一方灼热的空间。好像茫茫雪地，雪白之下，只应有他们两人。
周泽楷笑了，凑过来摩挲他的唇瓣。
叶修没有拒绝。
青年比起少年时候还要高的多，英俊极了，又寡言又温柔，轻而易举就能融入到自己的生活。
“那你会后悔吗？”
叶修唔了一声：“不会，就是可能会再也习惯不了一个人生活了……完蛋，这么一想，哥是不是有点惨啊。”
他哀嚎完了，主动亲了面前的人脸颊一口，极爱怜的，掐了一把青年英俊的脸颊。
周泽楷抱住面前的人，两个人影重叠，好像要化在光里。
“你不是说人还有下辈子吗？”
周泽楷凑在他的耳畔，正巧望见升起的日光。
山神说的话是作数的，他从小就知道。自己花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融入对方的生活，为的不会只是一期一会。
“那我就还会回来的。”
温热的气息拂过耳边。
雪花纷纷扬扬地飘着，明明跟往常没什么两样，可叶修看着，忽然觉得也没那么枯燥难看了。
他看了太久太久了，一个人太久了，只有那个小孩儿曾经看透过他，所以一直执拗地跟着。
“……这么厉害？”
叶修挑了挑眉，轻轻揽了回去，眼角还是带着懒懒散散，可说出来的话是认真的。他感觉到周泽楷用力揽紧了自己，脸颊贴着脸颊，能感觉到麻意和热度在流窜。
阳光落在眼底，印出两道拉长的——融合在一起的影子。
好半晌才有了动静。
真乖。
他心里起了涟漪。
真好。
“行。”叶修抬起了手，用力地抱了回去。
“那就说定了。”
完
上面的链接大家一定要看！
最近太忙了，匆匆忙忙搞出来的，希望能给大家当个睡前故事吧，晚安啦
